洋槐花開
文/張曉科
“人間四月芳菲天,一樹槐花壓枝低”。暮春時節,家鄉扶風的洋槐花陸續綻放??匆淮疂嵢糗岳虻幕被?,粉面含春俏墜枝頭,好似一位青紗素衣的花仙,百媚千嬌舞姿翩翩。
洋槐花淡雅脫俗不拘一格,花開時數里之外亦能聞到纏綿不斷,細入心扉的陣陣清香。不管生吃熟蒸,都是一種得天獨厚的美味佳肴。家鄉平平淡淡滿眼皆是的槐花,亦有涼血止血、清肝瀉火的藥用功效。
每當槐花花苞半開,便是采摘蒸麥飯的最佳時侯。記得小時娘先把捋下的槐花,放入清水中洗去表面浮塵,再撈出放入竹篦中,晾晾表面多余水分。嬌嫩的槐花不能在水中浸泡太久,一則花瓣易碎,二則花香會被水沖淡許多,蒸出的麥飯就少了靈魂,沒了槐花原本具有的清香甘甜。
晾好的槐花拌上面粉,再搭入籠中蒸十分鐘左右。一鍋清甜可口,香氣襲人的麥飯就呈現在眼前。饞得我急不可待伸手捏上一小塊,吹散熱氣送進嘴里。輕嚼慢咽,唇齒間盡是槐花的清甜和濃郁的麥香,如甘露灑心令人神清氣爽。
槐花麥飯
那時,每到油菜花開時,養蜂人已早早把蜂箱擺在碾麥場邊,等菜花凋謝后,恰又趕上槐花盛開?;被劢馐顭崛裥?,色澤晶瑩剔透氣味芳香甘冽,倍受鄉鄰親睞。
槐花開時,在干高枝粗的老槐樹下,大人們用長長的竹竿,抅些細枝繁花下來。村中十四五歲眼尖手快膽大如斗的黑娃,總會逞能攀上大樹折些槐花,橫七豎八扔給樹下的眾親鄰。盡管每次手和腳都被樹枝劃得血跡斑斑,但他從未淌眼抹淚過。
那些身小力薄,十歲左右的男娃們,便只有糟蹋村頭巷尾,樹干稍矮枝密葉稠的洋槐。他們或坐樹杈或騎樹枝,隨手折一串槐花,塞滿唇紅齒白的小嘴,笑一陣鬧一陣簡直似沒王的蜂一般。
騎在晃晃悠悠樹杈上的黑虎信誓旦旦夸口道,“我爬再高的樹折槐花,爹從來沒訓斥過我半句,那像你們,看見爹跟老鼠撞上貓一般東躲西藏……”。話還沒完,只聽樹下伙伴悄聲喊道,“黑虎哥,咋瞅見那邊過來的好好像你大”。剛剛還威風八面催五喊六的黑虎,頃刻間兩腿發顫,悄不作聲。只見他輕舒猿臂,款扭蜂腰,如只猴子般“嗖嗖.……”便滑下樹,慌忙穿襪靸鞋,拿起橫放地上的竹竿佯裝抅著槐花。
一街兩巷東尋西找唯恐兒子上高檐低的大,遠遠瞅見黑虎在樹下折枝捋花,懸著的心自是穩穩放在肚中,擰轉身便回家去了。瞞過大的黑虎自是尷尬萬分,便向著眾伙伴擠眉弄眼一番。大家見怪不怪,盡知黑虎是個胡吹亂諞,滿嘴跑火車的主,個個一笑了之。
如今槐花時節,街頭巷尾偶遇售賣鮮槐花的莊稼人。冰雕玉琢潔若冬雪冰的槐花堆放攤前,遠遠就能聞到一股醉人的清甜。忙碌于上下班的城中人,無有閑暇去攀枝折葉捋槐花,便買些回家,或蒸或炒細品一番槐花美味。
"槐花不識春歸去,猶把香風潑滿天”。家鄉扶風每每槐花開時,春已將盡,夏又復始。因此心內常常思量,激情四射的夏是尋覓著槐花的濃香而粉墨登場。
淡雅脫俗的洋槐花,花開沒人為你喝彩過,風吹花落,也不曾有人嘆惜過。你悄無聲息地綻開,又默默無聞地落下,香消玉殞化作泥土讓人敬佩萬分。
清雅靈秀的洋槐花,雖沒牡丹國色天香的容顏,又少花紅柳綠的驕艷??赡闱逅侍?,渾身冰潔玉露宛如花仙。家鄉的洋槐花,永遠是我們眼中最香最美的一樹茉莉……。
2023/4/21
[作者簡介]
張曉科,城關街道萬楊村張家底人,扶風縣作協會員。
“家鄉永遠有講不完故事”。其文學作品散見于各類網絡平臺